“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嘎!”雪鹞不安地叫了一声,似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轻轻嘱咐,“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只要恢复武功,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听我的话,不要再乱杀人了。”!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旋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不,肯定不是。”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你们看,追风、蹑景、晨凫、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正符合魔宫的‘天罗阵’之势——很明显,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样冷的夜,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嗯?”薛紫夜拈着针,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
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