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妙风站在雪地上,衣带当风,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她凝神一望,不由略微一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妙风无言。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嗯,”薛紫夜忍住了咳嗽,闷闷道,“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旋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
“想去看看他吗?那么,跟我来。”妙水笑着起身,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蠢材,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教王笑起来了,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摩迦一族的覆灭,那么多的血,你全忘记了?那么说来,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是马贼!。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为什么当初……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喝得半醉时,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只听她醉醺醺地问,“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又不是、又不是不知道。”……”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