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是……他来的地方吗?。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旋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明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你难道已经……”。
“薛紫夜无言点头,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这些天来,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多少的自责、多少的冰火交煎。枉她有神医之名,竭尽了全力,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没错……这次看清楚了。……”
“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