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那么多年来,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一切灰飞烟灭。
她这样的人,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
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但事关天下武林,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旋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瞬间雪亮。!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该用金针渡穴了。”薛紫夜看他咳嗽,算了算时间,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淡然说:“从现在开始,薛谷主应养足精神,以备为教王治病。”。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妙水?薛紫夜一怔,抬头看着瞳,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那个女人心机深沉,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不知不觉,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她却根本没有避让,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利齿噬向她的咽喉。……”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