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蠢材,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教王笑起来了,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摩迦一族的覆灭,那么多的血,你全忘记了?那么说来,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
““喂!喂!你们别打了!”霜红努力运气冲开被点住的穴道,只能在一旁叫着干着急。谷里的两位病人在枫林里拔剑,无数的红叶飘转而下,随即被剑气搅得粉碎,宛如血一样地散开,刺得她脸颊隐隐作痛。!”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然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若是如此,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
“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怔怔望向她。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旋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那样的得意、顽皮而又疯狂——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窗外大雪无声。。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那一瞬间,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原来,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谷主在秋之苑……”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