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可惜,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能叫醒你。!
她站起身,点燃了一炉醍醐香。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旋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然而,在刚接触到她后心,掌力将吐的刹那,妙风的脸色苍白,忽然将手掌转下。!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对一般人来说,龙血珠毫无用处,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博古志》上记载,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辅以术法修行,便能窥得天道;但若见血,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可谓万年难求。。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受了寒气,所以肺一直不好,”她自饮了一杯,“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师傅要我日饮一壶,活血养肺。”……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想也不想,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
“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绿衣美人拉开了门,亭亭而立,“妈妈,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