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吗?”。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薛紫夜微微一怔。
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旋这、这算是什么!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他霍然抬起手,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而这次只是一照面,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看来是难以隐瞒了。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吗?”。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沫儿的病症,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廖青染微微颔首,叹息道,“霍七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嘿。”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忽然间一振,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你不想看她死,对吧?”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开口,“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她已经触怒了教王,迟早会被砍下头来!呵呵……瞳,那可都是因为你啊。”……”
“绿儿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居然敢算计小姐?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