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他摸着下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间蹙眉:可是,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青染师傅……青染师傅……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
“看着我!”他却腾出一只手来,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她的眼睛,指甲几乎抠入了她的眼球,“看着我!”。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旋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此起彼伏的惨叫。。
“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递过手炉,满脸的担忧:“你的身体熬不住了,得先歇歇。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
这样熟悉的眼神……是、是——。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是。”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连忙一扯绿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双双退了出去。侍女们退去后,薛紫夜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是的。”他忽地微微笑了,“雅弥的确早就死了。我是骗你的。”!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