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旋“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他往前踏了一大步,急切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是一转眼,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还没进去,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对他摆了摆手。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七剑中多人负伤,折损大半,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五明子全灭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大家别吵了。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唉声叹气,“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可怎么办呢?”。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万年龙血赤寒珠!……”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来!”!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