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霍展白眼色变了变——谁下的手,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
“明介。”往日忽然间又回到了面前,薛紫夜无法表达此刻心里的激动,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
薛紫夜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猛地一震:这,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杀气!乐园里,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
他点了点头:“高勒呢?”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旋她俯下身,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面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
“——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
“大家别吵了。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唉声叹气,“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可怎么办呢?”!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是幻觉?!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忽然间,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那种白,是丧服的颜色,而背景的黑,却是灵堂的幔布。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将他钉在原地。!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我的意思不是要债,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霍展白微怒。。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