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断。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已经不记得了?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他应该还记得吧?。
“她……一早就全布置好了?她想做什么?!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旋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大光明宫?!!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深不可测,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霍展白垂头沉默。。
“妙风被她吓了一跳,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是微微一侧身,手掌一抬,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多谢。”妙风欣喜地笑,心里一松,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低低呻吟一声,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血从指间慢慢沁出。!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薛紫夜一时语塞。!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