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已经二十多天了,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八年来,她从未去找过师傅,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能顺利找到。!”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光。”!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旋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而这次只是一照面,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看来是难以隐瞒了。!
“没想到,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我还以为七公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
“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身形显得有些滞重,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他必须要拿到龙血珠……必须要拿到!。
“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