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了那颗珠子，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离开冬之馆，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

    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闪着冰冷的光，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一直为教王所持有。！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是小夜姐姐回来了！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旋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的确很清俊，然而却孤独。眼睛紧紧闭着，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黑暗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死女人。他动了动嘴，想反唇相讥，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只是在做梦——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全身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扼住了咽喉。。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霍公子，快把剑放下来！”霜红看到瞳跌倒，惊呼，“不可伤了明介公子！”。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