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薛紫夜走到病榻旁,掀开了被子,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阿红,你带着金儿、蓝蓝、小橙过来,给我看好了——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小伤二十七处,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果然,是这个地方?!。
“那些血痕,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一连几日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旋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最终,他孤身返回中原,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她惊呼一声,提起手中的沥血剑,急速上掠,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然而这一刹,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只是一接触,巨大的力量涌来,“叮”的一声,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想要点足后退,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对他说:“瞳,为了你好,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不如忘记。”。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是假的……是假的!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妙风才惊觉,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尝试着一挥,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咔啦咔啦”地切掉了一截!!
“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嘶声呼唤。……”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