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咔!”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
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对方脸上在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脸色霍地变了,捏紧了那片碎片。这个人……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
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但是一念及此,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绿儿,雪鹞是不会带错路的。”轿子里一个慵懒的声音回答,“去找找。”!
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齐齐一震,躬身致意。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做了同一个动作:倒转剑柄,抵住眉心,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然后相视而笑。。
旋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滚……给我滚……啊啊啊……”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抱着自己的头,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我格杀了所有同伴,才活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面无表情,“十几年了,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活了下来。”。
“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小姐,早就备好了!”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没有回音。。
“哈……嘻嘻,嘻嘻……霍师兄,我在这里呢!”……
他默然颔首,眼神变了变:从未露面过——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谷口的风非常大,吹得巨石乱滚。……”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不过,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