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死了?!瞳默然立于阶下,单膝跪地等待宣入。!
“教王……”有些犹豫的,她开口欲言。。
旋——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从此缠绵病榻,对他深恨入骨。!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外面的雪在飘,房子阴暗而冰冷,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不……不……啊!啊啊啊啊……”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反正,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
“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弓起了身子,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如一只灰色的牛犊。!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抱着头滚来滚去,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