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会儿脉,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气海内息失控外泻,三焦经已然瘫痪。全身穴道鼓胀,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旋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呃……”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蒸腾的汤药热气里,浮着一张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很美丽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最好的医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她终是有救了?!。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