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递过手炉，满脸的担忧：“你的身体熬不住了，得先歇歇。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旋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绝对不可以。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愚蠢的瞳……”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远远看去，竟似不分上下。教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你的酒量真不错，”想起前两次拼酒居然不分胜负，自命海量的霍展白不由赞叹，“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

    霍展白垂头沉默。。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他忽然间大叫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

    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风转冷，天转暗，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可酒壶里却已无酒。桌面上杯盏狼藉，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正趴在案上熟睡。！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