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旋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薛紫夜微微一怔。。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柳非非娇笑起来，戳着他的胸口：“呸，都伤成这副样子了，一条舌头倒还灵活。”。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真的。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原来都是真的！她就是小夜……她没有骗他。！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