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然而,在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触着失明的眼球。。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那个……谷主说了,”霜红赔笑,“有七公子在,不用怕的。”!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
旋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古木兰院位于西郊,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此处已然凋零不堪,再无僧侣居住。!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怎么办……离开昆仑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教王如今是否出关,是否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跟随他出来的十二银翼已然全军覆没,和妙火也走散多时,如果拿不到龙血珠,自己又该怎么回去?!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小姐醒了!”绿儿惊喜道。随即却听到了“砰”的一声,一物破门从庭院里飞了出来。。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