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明介。”往日忽然间又回到了面前,薛紫夜无法表达此刻心里的激动,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是吗?”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饶有兴趣,“那倒是难得。”
——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旋“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卫风行一惊:“是呀。”。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妙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是幻觉?。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风更急,雪更大。!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