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是马贼!!”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旋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咕。”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窗外大雪无声。。
“好险……喀喀,”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喃喃咳嗽,“差一点着了道。”。
““一定?”他有些不放心,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
铜爵的断金斩?!……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薛紫夜……一瞬间,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他拄着金杖,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那么,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
“没良心的扁毛畜生。”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被她的气势压住,居然没敢立时反击,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明天就拔了你的毛!”!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那么,这几日来,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
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他跳下马,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驻足山下,望着那层叠的宫殿,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将手握紧——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