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她这样的人，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唉……”他叹了口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妙风使。”

    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是……是的。”妙水微微一颤，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转身告退。抓起昏迷中的瞳，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转瞬消失。。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旋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那样坚实而温暖，梦一般的不真实。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来！”。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十万救一人，”妙风微笑躬身，“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愿以十倍价格求诊。”。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脸上尚有笑容。”。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调戏了一会儿雪鹞，她站起身来准备走，忽然又在门边停住了：“沫儿的药已经开始配了，七天后可炼成——你还来得及在期限内赶回去。”。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