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妙水使,何必交浅言深。”她站起了身,隐隐不悦,“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谢谢你。”他说,低头望着她笑了笑,“等沫儿好了,我请你来临安玩,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旋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是!”侍女们齐齐回答。。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嘿。”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忽然间一振,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却被他甩开。!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