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旋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绿儿不敢忘。”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唇角含笑,“可是……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又受了极大打击,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即便是她,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而无力回天。!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金针带着血,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没入了白雪。……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妙风被她吓了一跳,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是微微一侧身,手掌一抬,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