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睛，掩饰着里面的冷笑，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他、他拿着十面回天令！”绿儿比画着双手，眼里也满是震惊，“十面！”。

    旋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谷主你终于醒了？”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你、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大家都被吓死了啊。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

    “脸上尚有笑容。”。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你不想看她死，对吧？”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开口，“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她已经触怒了教王，迟早会被砍下头来！呵呵……瞳，那可都是因为你啊。”！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那些血痕，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一连几日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舌道：“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