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老七?!”。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旋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然而,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拿到了她面前。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这一切,在她这个神医看来,都不啻是一个奇迹。。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这个小婊子……”望着远去的女子,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真会勾人哪。”。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
““别大呼小叫,惊吓了其他病人。”她冷冷道,用手缓缓捻动银针,调节着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直到他衔着布巾嗯嗯哦哦地全身出汗才放下手,“穴封好了——我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等下再来包扎你那一身的窟窿。”。
剑一入手,心就定了三分——像他这样的人,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
“秋水……秋水,那时候我捉住了你,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可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他摸着下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间蹙眉:可是,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