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她回了一次秋之苑。。
““多么愚蠢的女人……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她就忍不住了,呵呵,”教王在玉座上微笑,须发雪白宛如神仙,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想把我杀了呢。”!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旋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是……他来的地方吗?。
“霍展白垂头沉默。!
那是、那是……血和火!!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她本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然而今日,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那样森冷的大殿里,虎狼环伺,杀机四伏,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沫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然而,此刻他开口问。。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她说不出话,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冷得她透不过气来。。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一切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