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缓缓合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旋如果那时候动手,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只可惜,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永不相逢!。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不惜一切,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行医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不敢动手”的情况!。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找不到理由修理他,便只是诊了诊脉,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