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怕了吧?”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她笑得越发开心。。
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旋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看着我!”他却腾出一只手来,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她的眼睛,指甲几乎抠入了她的眼球,“看着我!”!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他一步一步走去,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瞳,真可惜,本来我也想帮你的……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妙水掩口笑起来,声音娇脆,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可是,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居然没通知我呢?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瞳心里冰冷,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