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竟然是日圣女乌玛!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谷主一早起来,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小晶皱着眉,有些怯怯,“霍七公子……你,你能不能劝劝谷主,别这样操心了?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再过三日,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旋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回夏之园吧。”瞳转过身,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可是,”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谷主的身体禁不起……”。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他点了点头:“高勒呢?”。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等到喘息平定时,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