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只怕七公子付不起,还不是以身抵债?”绿儿掩嘴一笑,却不敢怠慢,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脸色却不变,微笑:“为什么呢?”。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那个,”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身体吃不消。”。
旋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我是楼兰人。想不到吧?”妙水大笑起来,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仰首冷睨,“教王大人,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早已忘记?”!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即便是贵客,也不能对教王无礼。”妙风闪转过身,静静开口,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住手!”薛紫夜厉声惊叫,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族长,你不能再心软了,妖瞳出世,会祸害全族!”无数声音提议,群情汹涌,“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得挖了他的眼睛,绝了祸害!”!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瞳公子。”然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王正在小憩,请稍等。”……”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