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她愣住，半晌才伸过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喃喃道：“你……应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了，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救你，自然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你是我的弟弟啊。”。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旋“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啊——”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对不起什么呢？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唉……”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俯身为他盖上毯子，喃喃，“八年了，那样地拼命……可是，值得吗？”！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你的内力恢复了？”霍展白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她也瘫倒在地。。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薛紫夜一时得了闲，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忽然间又觉得恍惚。。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她微微颤抖着，将身体缩紧，向着他怀里蜷缩，仿佛一只怕冷的猫。沉睡中，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他不敢动，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蹭了蹭，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如今，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