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也只能这样了。”薛紫夜喃喃,抬头望着天,长长叹了口气,“上天保佑,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谷主!”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在门口惊呼出来。。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旋“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瞳眼神渐渐凝聚:“你为什么不看我?”!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那个女医者,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如今金山堆在面前,不由得怦然心动,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