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她,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脸有些苍白,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生气勃勃叱咤凌厉,他有些不安,“出了什么事?你遇到麻烦了?”。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瞳公子。”然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王正在小憩,请稍等。”!”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是幻觉?。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旋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身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压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想要死?没那么容易,”妙水微微冷笑,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如今才第一日呢。教王说了,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一直到死为止。”。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否则她——”。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