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心下一阵迟疑。
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风在刹那间凝定。!
昆仑绝顶上,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金碧辉煌。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双手齐出,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
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叹了一口气:看来,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可是,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还是在暗度陈仓?。
旋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
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瞬地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什么?她、她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不由一怔。。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温泉从夏之园涌出,一路流经了这一个春之庭,然后注入了湖中和冷泉交融。此处的庭院里,处处都是旖旎春光,盛开着一簇簇的碧桃,荠菜青青,绿柳如线。。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