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旋“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风更急,雪更大。。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桥面再度“咔啦啦”坍塌下去一丈!。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殊无笑意——如果……如果让他知道,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原来只是一个骗局,他又会怎样呢?!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