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那样相击的力道,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身子随即不动。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旋“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不对!完全不对!
“永不相逢!!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啊……”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想说什么,然而尚未开口,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手下意识握紧了剑,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