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咕噜。”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飞落在薛紫夜肩上。。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旋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女医者，你真奇怪，”妙水笑了起来，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饶有兴趣地发问，“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救他呢？”！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舌道：“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大光明宫那边，妙水和修罗场的人，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但是一念及此，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妙水？薛紫夜一怔，抬头看着瞳，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那个女人心机深沉，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