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霍展白低低“啊”了一声,却依旧无法动弹。
他静静地躺着,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这个女人在骗他!。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旋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谷主,你快醒醒啊。”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也急得快要哭了。。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可靠。”夏浅羽低下了头,将剑柄倒转,抵住眉心,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是这里来的。”。
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霍展白随即跳上马,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谢谢你。”他说,低头望着她笑了笑,“等沫儿好了,我请你来临安玩,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