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在湖的另一边,风却是和煦的。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霍展白垂头沉默。!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旋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
“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春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若心地阴邪惨厉,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
七星海棠,是没有解药的。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二分的嫌恶。!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