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凝视着。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已经是第几天了？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旋“老顽固……”瞳低低骂了一句，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踏近了一步，紧盯。。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啪”的一声响，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竟是蛇皮缠着人皮，团成一团。。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明日，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将要用这一双手，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然后，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