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旋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叼起了一管毛笔，回头看着霜红。。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不由一怔。！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血封！还不行。现在还不行……还得等机会。……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他忽然觉得安心——。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