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递过手炉,满脸的担忧:“你的身体熬不住了,得先歇歇。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谷主,谷主!快别想了。”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不敢放开片刻。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旋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是……他来的地方吗?。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婢子不知。”。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雪怀!”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等等我!”。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