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是假的……是假的！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断。！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旋“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现在，结束了。”他收起手，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发出绝望的嘶喊。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极北的漠河，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龙血珠脱手飞出，没入几丈外的雪地。。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这个救人的医者，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薛紫夜！”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醒醒，醒醒！”。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以及无所谓。！

    “车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一句话也不说——最奇怪的是，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