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直刺薛紫夜心口——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分取他们两人！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来不及回手相救，急速将身子一侧，堪堪用肩膀挡住。。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旋“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谷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尽。”！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别烦心，”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一闪一闪，含着笑意，“明介，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