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一眼望去,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之前,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出手凌厉。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瞳究竟怎么了?!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旋“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死女人。他动了动嘴,想反唇相讥,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乾坤大挪移?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怎么会这样?这是十二银翼里的最后一个了,祁连山中那一场四方大战后,宝物最终被这一行人带走,他也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来的,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人应该是这一行人里的首领,如果那东西不在他身上,又会在哪里?。
然而笑着笑着,她却落下了泪来。!
“一路上,风渐渐温暖起来,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