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却是分毫不动。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分毫不差，几度将他截回。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他在黑暗中大喊，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不赶紧去药师谷，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

    旋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从此缠绵病榻，对他深恨入骨。。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奇异的是，风雪虽大，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血和火燃烧的夜里，两个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那一天，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吗？”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