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但是……但是……他仰起沉重的脑袋，在冷风里摇了摇，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那些问题……那些问题，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

    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微笑道：“瞳，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只有教王需要你。来吧……来和我们在一起。”。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绿儿噤若寒蝉，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一定？”他有些不放心，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旋“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缓缓摩挲着，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他也知道，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他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身上血封尚未开，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可是万万不妙。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