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八剑一旦聚首,所释放的力量,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所以,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温泉边上草木萋萋,葳蕤而茂密,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有的停栖在树枝上,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
“但是,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怎么还不来?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玩笑可开大了啊……他喃喃念着,在雪中失去了知觉。!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旋“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脱口惊呼。雪鹞跳到了她肩头,抓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为什么当初……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喝得半醉时,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只听她醉醺醺地问,“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又不是、又不是不知道。”。
她微微笑了笑:“医者不杀人。”。
“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半空中只听“叮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两个人乍合又分。。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风雪的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